国庆假的前几天,我妈打电话给我弟弟,问他厂里放不放假,回不回来过节。
弟弟说:现在还不知道,听老板的通知。就算放假的话,估计也放不了几天,时间全都耽误在路上,回来也不划算。
我妈放下电话,神情很是黯然。
我弟弟在浙江湖州一家服装厂打工,做裁剪,除了过年和歇夏,其他时间几乎难得回来。
他的两个孩子都在泰兴城里上学,住在我这里,平时我妈照应生活起居,我辅导孩子学习。
孩子难得见到爸,我妈难得见到儿。我妈的心情我理解。
9月30号那天傍晚,弟弟说厂里放两天假,他要回来。我妈自是喜不自胜,去菜场杀鸡称肉。弟弟在外吃得差,她要给我弟弟补补。
谁曾想,放假返乡人多,我弟弟乘坐的大巴车堵在高速公路上,走走停停十个小时,直到1号凌晨才得到家。
在家呆了一天的时间,定的2号中午的车票返回浙江。我妈把准备好的熟食放在弟弟的包里,目送着弟弟又一次离家。
孩子舍不得爸,我妈舍不得儿。
但是没办法,为生活奔波,只得背井离乡。我妈看我弟弟远去的背影,眼睛上蒙了一层雾。
我妈去过那家服装厂看过弟弟,有名的“童装之都”,一家又一家的服装作坊星罗棋布,来自五湖四海的打工者聚集到这个城市,像蚂蚁一样在各个角落忙碌,起早贪黑,机械而重复。每天工作十个小时以上,忙的时候常常通宵。
不是说不能回泰兴工作,回泰兴也是打工,工资却不及在浙江一半。
我弟弟从小是被我妈惯大的,可是,他初中毕业之后就外出打工,像风筝一样,不得不放飞到我妈看不到的地方,一根叫做牵挂的弦,扯得我妈心疼。
我妈常拿我和弟弟比较,在她眼里,我是“命好”的,走出农门,在城里有一份体面的工作,风吹不着,雨打不到,就算寒暑假不上班,国家都有工资发——在父母看来,这是子女理想的生活状态。
最主要的是,我在她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她心安。
那天送完弟弟,我妈看了看我,叹了口气说:“他(指我弟弟)也怨不得我,谁让他当初不好好学习呢?我跟他讲过,只要考得上,拆房子也供他上学……他不好好学啊!”
我爸没什么文化,不过小学毕业。但他对我和弟弟的学习看得死重。
记得我小的时候,我爸常对我们说:“读读读,。”我爸是用本地方言说的,他当时凝重的神情和这句话里牵强的联系时常让我感到可笑书中自有红烧肉,一世的幸福。
读书就有肉吃?有肉吃就是一世的幸福?我不屑。
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春末夏初,我爸妈跟村里其他农人一起在田间忙碌,打油菜籽,收割麦子,然后是插秧,一茬接着一茬的农活,让他们没有松懈的时候。
气温已经升高,阳光颇有些火候,刺得我眼睛疼。我放学回家看到大门上了锁,知道爸妈还在田里,便撒腿往纺机厂西边的大田跑去。
火爆爆的阳光直射在地面上,秧田里的水映着太阳,反射出耀眼的光。我看到我爸妈赤脚踩在水田里,弯着腰,麻利地把手里的秧苗一撮一撮地插在田里。
我爸穿着一件灰白色的背心,裸露的肩背被太阳晒得黝黑,他的额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顺着面颊滚下来,凝在下巴上。他腾不出手来擦,摇摇欲坠的汗珠滴落在水面上。
他的身体弯得像一张有了年岁的弓,一边插秧一边往后退,抬起的腿脚上满是泥水。我知道水田里有蛇蛙,还有水蛭。我害怕。
父辈们在田间劳作的场景,给那时的我上了生动的一课。这比语文老师在课堂上的讲解更生动,更震撼,也更直达人心。
我突然明白了我爸跟我说的那句话:“读读读,书中自有红烧肉,一世的幸福。”
他是用最直白的语言告诉我,要好好学习,将来才不会面朝黄土背朝天,谋生,苦钱。他要我过跟他不一样的生活。
理解一句话,改变人生观,有时候就是靠一幅画面,以及一念之间。
我在《 我的中考 —— 一场改变命运的战役。》里写道:“好好学习”,对于我的意义很是重大,因为它改变了我的命运。尤其是二十多年前,我和我的同学们都是属于“农二代”,都是没伞的孩子,没有显赫的父母,没有厚实的家底。
我的眼界很窄,在我看来,假如不好好学习,那么出路不外乎两种,一般是在镇上学裁缝,或者去镇上的工厂当工人。
也有别的出路的,那就是去外地学裁缝,或者去外地的工厂当工人。无论是学裁缝还是当工人,都不是我想要的前程。
所以我在学习上全力以赴,我的学习能力并不出众,但是我相信人一己百、笨鸟先飞,后来我如愿地考上了师范学校,如愿地当了老师。
包括现在,我在工作之余能写几篇文章,获得一些朋友的认可,并且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自己的生活质量。我还是归功于自己曾经读过的书、拼命吃过的苦。
有人说:怕吃苦的人,会吃一辈子的苦;不怕吃苦的人,只吃半辈子苦。说的就是学习这件事。
吃尽苦头,才会脱颖而出。要知道,任何的成功和舒适,都是苦尽甘来,都是破茧而出,绝没有唾口可得。
现在好多人在痛斥高考,还有“读书无用论”,我个人觉得简直扯淡!如果没有高考,如果不鼓励孩子努力学习,普通人家的孩子凭什么来完成命运逆袭?
我老家有个表哥,住在我家前面,父母务农,兄弟三个,家境贫困。九十年代初期,他是在邻镇读高中,学习十分刻苦。
为了节省时间,他放月假是不回家的,他妈妈带着一罐子炒咸菜和一袋大米送到他的学校。
就是在这样贫瘠的生活条件下,他凭着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学,留在北京工作,开了一家公司,安家落户,结婚生子。
每次他携着妻女衣锦还乡,我总喜欢跟他聊天,人文历史,经济实事,他都侃侃而谈,我佩服他的眼界和学识。
他给父母在老宅的地盘上翻建了一座新式楼房,让父母安度晚年。
学习,改变了他的命运。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
我们作为家长,不能一方面指望着孩子脱颖而出,一方面又不想让孩子吃苦。
请你告诉孩子,学习不苦,不学习的人生,才苦。
多一份努力,或许就多一次机会。学习会带给孩子更宽广的视野,让人生充满可能。
当孩子跟你抱怨学习太苦的时候,请告诉孩子:没有努力的幸福是不长久的,没有汗水的快乐也是不真实的。小时候必须努力学习,未来才能攀上高峰,看到更美好的风景。
孩子,你现在读的书、吃的苦,都是在为你将来的美好在铺路。
努力的现在,才会有更好的未来。